二类上，40分

我也要放声歌唱

作为一个秦地人，尤其讨厌秦腔。汉子的糙口音，震耳欲聋的伴奏与吼唱，更别说他们的袒胸露乳与空气中散发的劳作后的汗味。我从未觉得这是什么“艺术”，也未试着唱过，这只不是那些民俗学者为彰显自己与众不同而说出的违心话罢了。

刚从中山音乐堂出来，还没从古典乐的优雅中醒来，我便接到了父亲急促的电话。他是个老秦腔迷了，不仅爱听，而且爱唱。下周他带的艺术团表演，给我占了个座。我刚想拒绝却盛情难却。拗不过父亲，我便坐上了回乡的火车。

到了秦地，黄沙早已不再漫大，但地上的细土粒仍是如此明显，空气中混着土的味道，好久不来也早已不大适应。老远便听到怒号的秦腔，宛若冲破我的鼓膜直穿我的大脑。我无奈地叹口气，便循着声，找到了剧院。

剧院里，不是我小时候见到的，行事随意、不受拘束的狂野汉子，也没有满脸土黄带有忧愁的妇女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与我同龄的年轻人。这帮人居然来看秦腔？我嘀咕着，紧接着突然，从幕布里冲出一声吼唱。我吓得一惊，刚想捂住耳朵，却听见周围观众的欢呼，溢满了激动。

大幕拉开，白头巾的汉子穿着白背心，手中拿着板砖敲着板凳，怒号地歌唱，吼出歌词；父亲在一旁，也应和着吼唱，双手也不闲着，发疯似地鼓起双手，打着节拍；周围的汉子也操起乐器，跟着二人的节奏。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高雅的剧院，而是农村里随意搭建的土台子，底下的人也不是什么观众，而是累了一天的汉子和妇女老人。

观众们爆发出一层又一层令人震撼的声浪，直要把院顶掀翻。也不知为何，我也不知不觉与其一起吼唱，眼前的不是什么舞台，也不是什么演员，而是秦地漫天的黄沙尘世，汉子的耕作，女人的纺织。听着吼唱，伴着怒号，迎着欢呼，我也情不自禁地被感染，歌唱出自己的愁，自己的忧，以及，对于秦腔迟来的喜爱，与误解它的愧疚。

戏结束了。我兴奋地奔向父亲，请他教我唱秦腔。

“呦？终于有兴趣啦？”父亲用他有些沙哑的嗓子，笑道。

我不好意思地点头，转而看向汉子们。我也想像他们，歌唱出豪迈与热情，歌唱出这片秦地的震撼美好。

评语：虽然选材取自《白鹿原上奏响的一支老腔》，但有自己的加工和改造，增加了防风治沙的细节，很有匠心，亦见阅读积累之功。只是略有似曾相识之感。